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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堂】你的报应就是我

起标题的时候和写的时候根本不是一个东西


被南京专场封面震撼


时间线错误请忽略



你的报应就是我


“周九良我是不是上辈子欠的你?”周九良开门的时候孟鹤堂抱着胳膊对他说。


周九良没说话,侧身让孟鹤堂进去了。孟鹤堂站在玄关,都来不及脱鞋,先伸手摸了摸周九良的额头。天才刚刚有点要凉快下来的迹象,但孟鹤堂的手冷的厉害,周九良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又在适应了温度后贴了回去。


孟鹤堂从鼻子里长出了一口气,看起来像是比开门的时候更生气一点,开口的语气却温和的像是诱哄,他说,“你看看你给自己弄的,快回去躺着。”


周九良这会儿正是从生病中小睡中刚醒过来,脑子最清楚的时候,他抽了抽鼻子,还是不理孟鹤堂,只自顾自的重新躺了回去。但周九良这会儿可睡不着了,他半靠着床板,听着孟鹤堂隔着一道卧室的门,在外头熟门熟路的翻箱倒柜找东西。


以前老开玩笑说孟鹤堂能祸祸,那都是他在那儿瞎捣鼓的时候,他花心思做的事情,向来都是像模像样的。


周九良瞪着床对面的衣柜,看着孟鹤堂用胳膊肘开了门进来,一只手端了杯热水,另一只手熟练的甩着一只体温计。他走到床边上,放下杯子,伸手把体温计举到周九良嘴边,“张嘴。”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周九良家里这个温度计是最早的那种水银体温计,小时候会被大人千叮咛万嘱咐含着的时候不可以讲话,以防咬碎了小命不保的那种。现在不太有人用这个了,周九良这个还是小时候离家一直带着的那一只,反正也不常用,后来也就没想着要去买一个新的。


孟鹤堂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在床边坐下来,果不其然开始说起周九良的这个体温计,“回头还是买一个新的吧,都多久没见过这种的了,用起来也不方便。”


周九良耷拉着眼皮别过头去,孟鹤堂的话也就戛然而止。


水银体温计刚刚塞进舌下的时候凉的惊人,但很快也就被口腔的温度烘的感觉不出来了。不像孟鹤堂,周九良想,不管多久都像刚拿在手里一样,凉的要死。


孟鹤堂察觉到周九良在怄气后便不说话了,孟鹤堂就是这样,别人说叫体贴入微,要周九良来说的话就是意思一下。


就好像孟鹤堂会说周九良的体温计已经老旧的不适合再用了,但他不会出门再去给他买一个新的。可你真要说起来这又是人之常情的事儿,人凭什么非得给你买一个新的,是你朋友又不是你妈。


周九良这一肚子的气根本没地儿说去,因为听上去根本就是他在无理取闹。他要是敢在后台不管和谁说出一个字的孟鹤堂对他不上心,都只能换来一通类似于“孟哥对你还不好,你是不是瞎良心”的大呼小叫。哪怕是秦霄贤何九华听了这话都绝不会姑息他,只会动手抽他。


可不,这是人长了眼睛都看得出孟鹤堂待他好,周九良以前也是这么觉着的。


他十七岁就跟了孟鹤堂,孟鹤堂那时候忙前跑后也记得嘘寒问暖,做饭了都要给周九良带一份。又觉得小孩子一个人在北京怪可怜的,逢年过节都抓着周九良,好像生怕他一个人就会难受的要死一样,一弄就是好多年。


那会儿周九良也生了一次病。


不过是普通的发烧感冒,但是那会儿年轻点,周九良又是个狗脾气,等到孟鹤堂听说的时候都已经烧的起不来床了。那会儿孟鹤堂还在外地,赶回来天都还没亮就杵在周九良床前,给周九良差点吓得滚起来。


周九良惊魂未定地问他,“你怎么来了?”


“巨匠给的钥匙。”孟鹤堂板着脸说,用手把周九良往床里头挪了挪,自己在床边子上坐下了。那个时候的孟鹤堂也这么伸手搭在周九良的额头上,手心凉凉的,他说,“怎么这么烫,难怪给你偶像吓得半死。”


周九良烧的糊里糊涂也没觉得孟鹤堂说的哪里不对,也不记得后来孟鹤堂都说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在早上被孟鹤堂喊醒了一次。孟鹤堂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暖气开的很足,孟鹤堂穿了件单衣袖子挽到胳膊肘上,周九良还记得那件单衣是米色的。孟鹤堂站在床边,抓着一件周九良自己都不知道之前塞在哪的外套要周九良穿上。


大概是孟鹤堂身上的居家味儿和他那个时候傻不唧唧的头发差的实在太大,周九良觉得有点好笑,靠着背后孟鹤堂给他立起来的枕头看着他。孟鹤堂一只手端着一碗粥,一只手抓着衣服,看着抱着手臂周九良问他,“怎么的?想我给你穿衣服还是想我喂饭?”


那时候周九良自己穿了衣服也自己吃了饭,可高烧的人精神总是涣散的特别快,等到孟鹤堂再拿着水和感冒药进来的时候周九良已经又靠着床板快睡着了。孟鹤堂有点无奈的晃了晃他,周九良哼了一声抬起眼皮看他。


孟鹤堂摊开手,手心里有零散的三片药,孟鹤堂往周九良的方向又伸了伸手,示意周九良赶紧拿了塞嘴里。周九良盯着看了孟鹤堂的手好一会儿,好像孟鹤堂拿的不是什么感冒药,而是决定他人生的棋子一样。


直到孟鹤堂又把手往他跟前伸了伸,周九良才如梦方醒一般的微微晃了晃头。大概是真的烧的有些厉害了,周九良感觉晃头的时候连着脑子都和液体似的在脑壳里逛了一遭。周九良又眨了眨眼,带着他液体一般的脑子,伸手抓着孟鹤堂的腕子拉到自己嘴边。


孟鹤堂的腕子挺细的,腕子这一圈的皮肤的温度比周九良手心的要低上好些。周九良把脸凑过去,贴着孟鹤堂的掌心用嘴去够那三颗药,孟鹤堂的手心也是凉的。周九良第一次只吃上了两颗,有一颗药片抵在了他的鼻子下头,周九良用嘴贴着孟鹤堂的手心往上又蹭了蹭,这才全把药片蹭进了嘴里。


周九良直起脑袋冲一边的水杯扬了扬下巴,孟鹤堂的手还在他手里,看上去有点儿懵。见着周九良的动作又顺从的去拿水杯,周九良好像生了病就没了手一样,就着孟鹤堂递过来的杯子喝了一口。


不是自己拿着杯子到底是控制不好角度,有水从嘴边上滑下来,周九良痛快的一撒手,自己抹了抹嘴,倒头翻了个身就接着睡了。


也没人觉得哪里不对。


周九良就记着那几天孟鹤堂和长在他们家一样,他睁开眼睛是孟鹤堂,睡前能见着的最后一个人还是孟鹤堂。


周九良病了两天,在第三天好的活蹦乱跳的。朱云峰见着他的时候“嚯”了一声,说,“好挺快啊,别说这是有奇效啊,不枉小孟儿连夜买票赶回来啊。”


“这不是为了工作,得吃饭啊。”周九良假笑着说,“孟哥不也得工作。”


“工作用的着半夜三更点坐火车?到底是亲搭档,不一样。”朱云峰回头看着溜达进来的孟鹤堂喊,“小孟儿你也疼疼我呗?”


孟鹤堂说了什么周九良已经忘了,他看着孟鹤堂,一句话听得多了,总会有那么一会儿突然就听进去了。人人都说孟鹤堂是对他真的好,周九良其实之前也知道,但就那么一下,像是那一句话给重新拿了出来在脑子里一下子放的极大。


孟鹤堂回头,看见周九良正在看他,又笑着走过来,伸手搭在周九良的额头上。这次孟鹤堂的掌心是温热的,周九良依旧不记得孟鹤堂都说了什么,只记得他那个时候看着孟鹤堂的眼睛,孟鹤堂笑的眼睛弯弯的,而周九良突然就有种一脚踩空的感觉。


就那么一秒钟的事情,这一秒过后孟鹤堂这三个字再说出来就带了别的味道。可这种转变又是极其单方面的,在孟鹤堂眼中的周九良还是那个周九良,可周九良眼中的孟鹤堂却带了点别的意味。


周九良的手伸向第二瓶啤酒的时候,右手边的孟鹤堂不动声色的推了一杯橙汁给他。其实周九良早就不像以前那样倒的这么快了,两瓶啤酒就顶多是泛点酒意。孟鹤堂还在和桌子对面的朱云峰聊天,脸却微微侧过来看着周九良。


半路上的手改了道把橙汁移到跟前,周九良看着孟鹤堂微微笑了笑又重新回过头去和人讲话。其实周九良是真的没有很想要那个橙汁,但一桌子人吵的快都能在隔壁路口听着了,有人喝的连杯子放下去的时候都有点像是在砸。


乱乱糟糟乱乱糟糟,每个人都扯了嗓子在聊天,可又偏偏这么杂乱的环境里,孟鹤堂还能看到周九良悄无声息的去拿一瓶酒。 周九良不易察觉的笑起来,就好像别人说的那样,孟鹤堂待他确实不一样一点。


一边有人转过脸去咳嗽了一声,孟鹤堂抬手给人倒了一杯水。


第二天孟鹤堂在后台从包里摸了一盒子感冒药出来,周九良从台本里抬起头说,“我感冒好了。”


孟鹤堂有些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好像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起这一茬,“可不么,我看你昨儿个就挺好的了。”


“那你感冒了?”


孟鹤堂眨了眨眼睛,顺着周九良的眼神落到桌上的盒子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说这个啊。不是,昨儿个你师弟不是咳嗽么,我看后来还搓鼻涕呢,估计是感冒了,给他带的。”


饭桌上的一声咳嗽能让孟鹤堂记挂到第二天带个感冒药,周九良隐约的记得孟鹤堂和对方也没算多要好。


“你倒是上心。”周九良不咸不淡的说了句。


“还是孩子嘛,总要照顾一把的,我照顾你这么久了不是。”


说的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听的人倒是愣住了。


就好像一句话让周九良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孟鹤堂抱着的情感一样,周九良也用一句话意识到了对方的。


“那回头感冒的你还一个个都照顾去?”周九良带着点故意的味道问。


“知道的可不都得照顾下,都是自家人。”孟鹤堂笑着凑过去要去看周九良手里的台本,周九良干脆一股脑全塞到了他手里。


孟鹤堂很是自然的看起了台本,周九良坐在那儿,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心下却有很短一瞬间的空白。而紧跟着空白来的是一股难以名状的惶恐,像是沙漠正中的漩涡。


周九良一贯知道孟鹤堂是那种心软到在下雨天看到跑过的猫都会心疼的人。孟鹤堂不过是在路过的时候看到纸板箱里的猫咪,蹲下身摸了摸头,而周九良错以为那是爱情。


就好像孟鹤堂的心被平均分成很多的等份,然后他再高高兴兴的撒给所有人。周九良自然有一份,但是和别人手里的那份也没什么不同。他只不过是因为站的近一点,手中的那块来的快一些罢了。


有年轻的师弟问孟鹤堂能不能给他对对活,孟鹤堂放下已经拿在手里的车钥匙点点头,冲站在一边的周九良说,“要不你先去?”


朱云峰今儿个休假,约他们去吃饭,周九良摇摇头说,“我等你吧。”


倒也不是真想省打车那两个钱,但周九良自从那次之后就像是憋了一口气,撒不出来收不回去,鼓鼓的涨在心口的位置上。周九良坐在旁边玩手机,听着孟鹤堂和人一点点的往下顺,面上做着一副沉迷手机的样子。


其实周九良也就放了三份心在手机上,连屏幕都因为中间没去滑动而暗下去好两次。周九良在手机左上角分钟数字从就变到零的那个瞬间里站起身来,用一种大的不必要的动作幅度开始翻大衣的兜。


其实他记得清清楚楚那盒子烟就放在包的夹层里,但周九良非要从大衣的外兜开始,慢悠悠的一个兜一个兜地翻,翻完了大衣再去翻包。他用余光看到孟鹤堂开始往他的方向转过头来,周九良看着在夹层中烟盒露出来的那个角,依旧不紧不慢的翻着外头的那一格。


周九良靠着墙,有些得意的听到有人在他刚刚点上火的时候走出来。周九良向后仰了仰头,后脑勺靠着墙,缓慢的吐出一口烟,看到孟鹤堂学着他的样子靠在他旁边的墙上。


“忘带了,给我一根。”孟鹤堂一伸手,周九良小小的啧了一声,从裤兜里重新掏出烟盒,打开盖子让孟鹤堂抽了一根出来。


周九良用那个在路边小卖部花了一块五买的粉红色塑料打火机给孟鹤堂点火,就算用手拢着火,风还是把火苗吹的直往一边倒。孟鹤堂看着那个打火机开始笑,夹着烟的手抖了抖,没点上,倒是风终于把火苗吹灭了。


“笑的屁。”周九良骂他。


孟鹤堂应了一声,把手拢在周九良的手外头去挡风。周九良被这个感受得到温度却偏偏没有触碰到的距离重新弄的有些烦躁,他有那么一会儿想反手抓着孟鹤堂,但孟鹤堂已经点上了烟,抽身站了回去。


周九良把打火机重新揣回兜里,劣质的金属头已经被烧的有些烫了。


“等不及了先去吧。”孟鹤堂说起话来还是那副温温和和的语气。


“你不是说一起去么?”


“这种话你倒是听得进去。”孟鹤堂这回语气里带了点不痛不痒的抱怨。


周九良垂了眼睛笑起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讨好的语调说,“可不听先生的么。”


孟鹤堂率先摁灭了还剩下小半只的烟,等周九良完完整整抽完那支烟走回去,屁股刚落了凳子,手机都还没划下去两页就听着孟鹤堂说,“不然今天先这样吧,我一会儿还有事,下回继续吧。”


周九良放下手机的时候微微别过脸去笑了笑,再看回来的时候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只率先抓了孟鹤堂的车钥匙往外头走。


其实周九良也知道这有点儿像是个恶性循环,如果孟鹤堂就愿意这么到处挥洒好意,他就非要看看能抓到多少。


反正孟鹤堂也从来不说不。


周九良记得自己在什么电视剧里看到过他这种做法的倒霉名字,叫什么“请多注意我”,带了点让他不太愿意承认的准确感。其实连周九良都几次三番都觉得这个做法有点儿弱智,但又在孟鹤堂毫不犹豫的上钩的时候忍不住带了点隐隐的得逞意味的想笑。


孟鹤堂依旧坐在他的右手边,和孟鹤堂胡扯的从朱云峰换成了栾云平。喝了不少的秦霄贤晃过来问他要不要续一摊,秦霄贤故意问的小小声的,周九良用余光斜了一眼正专心致志地聊天的孟鹤堂,略微大声的重复了一遍。


这回孟鹤堂听见了,他回过头来,秦霄贤用一种“你他妈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着周九良,而孟鹤堂也不说话,就只是从聊天中抽出身来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等他的下一句。


周九良问他,“去哪儿啊?”


秦霄贤看看孟鹤堂,又看看周九良,最后报了一家酒吧的名字。


周九良没说话,只用手指敲着桌面,从食指开始,轮换着敲到小指,再返回去。在周九良敲到第二轮的时候孟鹤堂开口了,说,“明儿个下午对活儿别忘了。”


周九良做出一副将将想起来的样子说,“哟,那不去了。”


孟鹤堂又转回去了,倒是栾云平对上周九良的目光微微笑了笑。周九良有那么一个瞬间觉得栾云平看出自己打的算盘了。但栾云平只是笑了那么一下,什么也没说,只重新开始和孟鹤堂聊起无意义的天来。


直到栾云平重新转过去之后周九良才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绷直了后背。


可在周九良不知道第几次因为半是无理取闹的行为让孟鹤堂毫无怨言的回过头来的时候,周九良终于是有些悲哀的发现孟鹤堂的爱像是一口井。你放多大的一个桶下去,他便给你打多少上来。可你要是不放那个桶下去,他便永远平平稳稳的在那里冲你笑着。


看着亮堂又透彻,折射出来的光都是热的,可你一旦伸出手去,那井口深的根本见不到底,连打上来的水都冷的刺骨。


就好像孟鹤堂现在抓着他的手,掌心还是凉的。近几天气温度变化快的惹人讨厌,孟鹤堂抓着突然站起身要往外头走的周九良,说,“你拿件衣服,夜里冷。”


孟鹤堂语气真挚,周九良也是真的知道孟鹤堂那句话说的不带一点假,可那会儿周九良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凭什么我的真心统统没地儿去,你的好意我就非得接着。


可太他妈的不公平了。


于是周九良抽了手走的头也不回。


晚上的风是真的冷的让人有种突然入了冬的错觉,周九良给吹了一头一脸,吹进眼睛里吹的差点就掉下眼泪来。周九良被吹的头晕脑胀,连思绪带房门统统关上倒头就睡。半夜再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嗓子痛得厉害,摸索了手机在和孟鹤堂的聊天框那头打了两个字又一点点删掉。


最后他胡乱给秦霄贤发了个信息,说给我请个假,吹到风了。


结果第二天一早孟鹤堂就在他家门口锤门,看上去难得的生气。


量体温不过三分钟的时间,可周九良不想搭理他,孟鹤堂也就没再说话。一时间空气安静的过分,三分钟漫长的像是周九良暗恋孟鹤堂的三年多,周九良看见孟鹤堂不自在的扭了下,几次摁亮了手机又关上。


孟鹤堂在手机计时器响起来的时候被吓的微微弹了一下,他伸手把周九良含在嘴里的体温计抽了出来,迎着光转动着看。水银体温计总要转到一个特定的角度才能看到里头的读数,有的时候还断断续续的总让人有点分不清楚哪一个才是水银柱的尽头。


孟鹤堂微微眯着眼睛迎着光去看,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三十八度七还是三十九度。


孟鹤堂叹了口气想站起身,却又被周九良一把抓住了手腕子。孟鹤堂的手腕子还是细细的,周九良手心的温度也还是热的像是沸腾的开水。


高烧的人用一种过大的力道抓着孟鹤堂,孟鹤堂回过身的姿势有些别扭。周九良的大脑再次有变成液体的趋势,他又晃晃头,觉得所有事情好像又一举退回三年前。


但这次他死死抓着孟鹤堂偏凉的手腕,一字一句地说,“孟哥,你为什么不爱我?”


有那么一会儿又是什么声音都没有,然后孟鹤堂从那个别扭的姿势跌回了床上,他像所有明明在第一遍就听清楚了所有字句却又不敢相信的人那样,欲盖弥彰的问,“你说什么?”


周九良明明应该已经烧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却看起来见鬼的清醒,他口齿清晰的重复了一遍,“你为什么不爱我?”


孟鹤堂手抖的差点没拿住体温计,他张了几次嘴都没能出声,然后周九良松开了手,合上眼睛,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孟鹤堂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房门的,他的脑子里空空茫茫的一大片,平地踩着像棉花。


就好像生病的不是周九良而是他一样,孟鹤堂的脑子始终回荡着周九良的那句话,和他盯着他的,烧出了点红色的眼睛。


周九良爱我,孟鹤堂脑子里的语音循环播放里突然蹦出这一个全新的句子的时候,手上不自觉地一抖,罐子里的米稀里哗啦的散了小半水池子。孟鹤堂有点楞的看着哗哗的流水和开始往下水道冲的米,这才有些恍惚的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准备给周九良烧粥的。


孟鹤堂下意识的关了水,米只淘了一半,他也没心思去管。只两只手湿答答的撑着水槽,盯着散在水槽里的半罐子米,有一些零散的粘在水槽壁上,还有些已经被冲到了下水口又被滤网拦住了。


他又想了一遍,妈的,周九良爱我。


水顺着孟鹤堂手掌的边缘往下滴,有人抓起了孟鹤堂的手,用干燥的布给他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的擦过去。周九良的掌心还是烫,他低着头,不去看孟鹤堂,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他说,“算了孟哥,你忘了吧,我烧着呢。”


孟鹤堂猛的一抽手,连带着打翻了剩下的半罐子米,周九良要去扶又被他一巴掌打开了。被他来回折腾了几个月都温温和和的孟鹤堂这会儿冷着脸看他,说,“滚你妈的蛋,没这种事儿。”


周九良看着他,像是终于露出了病中该有的困惑的样子。孟鹤堂只觉得自己像站在台上忘词那会儿,明明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可对面的眼神过于的恳切,哪怕他的脑子依旧卡着壳,嘴皮子却又不受控制的跑的飞快。


他重复了一遍,“滚你妈的蛋周九良,我不爱你我巴巴地跑过来受你这档子气,我疯了我?”


然后又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孟鹤堂一下子闭上了嘴,回头去捡那被他打翻了两次的米罐子。


有人从他的背后贴着抱上来,发烧人的人像个小火炉,孟鹤堂觉得后背像是在烧,还一连带着烧上了脖子耳朵,再轰轰烈烈的烧到脸上。


孟鹤堂把米从手指尖上拨到罐子里头,叹了口气,重新问了一遍,“我是不是上辈子欠的你?”


周九良用下巴磨蹭着孟鹤堂连接着脖子和肩膀的那一小块皮肤说,“可不么先生,您的报应就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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