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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我先干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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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必】算账

在21集前写的,所以有点,不是很符合

按照电视剧来的

张小敬你可长点儿心吧!!!!


算账

上元当日长安给搅了个天翻地覆,圣上特许,上元灯会再延一日。

若非要说的话,对此最不满的反倒是檀棋,李必只微微首额后坐回了他惯坐的案前。靖安司其余的官员都已经告假回家,携亲眷上街看灯去了,偌大的屋子只剩下案前重新看起公文的李必和在一旁候着的檀棋两人。

檀棋见着李必不像是有回去的打算,一时没忍住道,“公子,眼下狼卫已经悉数抓到,伏火雷也尽数清理了,一日之内怕是不会再有什么变数。公子昨日已经受苦了,不如暂且歇息一下。”

李必依旧看着折子,语调却是柔和些,“虽说今日圣上不再出宫观灯,可终究全长安的百姓都将上街赏灯,万一出了什么乱子,总要有人坐镇才好。我眼下左右也睡不着,离灯会还有几个时辰,你先去歇息吧,这两日辛苦你了。”

“可……”檀棋一句话还没说全乎就听着一声闷响。她原本正弯着腰,听着声响下意识的就把腰间的刀抽出来,刀尖直指声响传来的地方。

可这刀才将将举稳了,檀棋一抬头,又一时间拿不准是不是还该继续举着。

李必向前扑倒在案上,额头和案中间被张小敬用手挡住,才使得这几代江山才能出一个的聪明脑袋没磕在这梨花木案上。可还悬在空中的那只手昭示着方才以手做刃,击中李必后脖颈的也还是张小敬本人。

“登徒子你做什么?”檀棋还是没放下刀,直直的指着张小敬的鼻子尖儿。

张小敬却宛如根本没见着那明晃晃的刀尖,把伏在案上的人往后拨过去,一只手穿过对方的膝弯,轻轻松松的给人拦腰抱起,倒还小心的给人脑袋掰过来靠在自己胸前。原本李必抓在手里的拂尘也掉在了地上,张小敬没手去捡,便干脆连拂尘带案桌一并跨了过去。

“不是你在那儿嚷嚷李必小狐狸几日没睡觉么,你去弄点安神香来给他熏着,我保准他至少能睡到街上头灯全亮起来。”

“我是让公子去歇息,你倒好,把人打昏了算什么意思?”檀棋的刀尖随着张小敬走动的方向移过去。

“不这样他肯听么?”张小敬对着离鼻尖不到一寸的刀尖视而不见,偏过头自顾自的就往后头走,“你放心,伤不到,等他醒来估计疼都不疼了。”

“万一今日出什么事可怎么办?”檀棋在张小敬身后喊。

“这不有我在呢么。”

李必醒来的时候后颈有些隐隐的痛,他依稀记着自己正在案前看公文,眼下却盖着褥子,睁眼便是床顶上雕的花。这宅子是他阿爷名下的,静安寺被烧后用来救急的宅邸,他印象里不曾来过这儿,连物件都有些陌生。床架子上刻着牡丹,花开富贵。桌上不知何时已经点了蜡烛,屋子里还有浅淡的熏香味儿,像是快烧到头了,只留下些檀香和腊梅的味儿。

张小敬坐在床沿上,鞋也没脱,一只脚踩着床沿,双臂环在胸前,抱着他的刀,仰着脖子靠着床架子打瞌睡。只不过几个时辰没见着,张小敬看上去不知道从哪儿回来的,身上东一块西一块的灰,靴子边上结成块的泥就贴着李必的褥子。

李必撑起身子,张小敬听着响动睁开了眼。

李必揉了揉后颈,问他,“几时了?”

“酉时已过半。”张小敬伸手挤开李必自己的手指,摁在李必的后颈上,虎口卡着他的脖颈,拇指转着圈揉着早先被他自己击中的地方。

李必见状干脆自己收了手,任由张小敬替他揉着脖子后头那一块。张小敬指尖的茧子蹭着皮肤有些疼,可力度却掌握的正好,酥麻的疼痛从肩颈那头传来。李必微微眯了眼睛,说,“今日之事若再有下次,可就不是李某口头说说这么简单了。”

被人卡着脖子的人浑然不觉自己的弱点正落在别人手里,一句威胁的话说的半点没有迟疑,可又大约是被揉的舒服,话里威胁的意味到句尾也散的差不多了。

张小敬虚情假意的应了,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被李必转过脸瞪了一眼。

被看一眼不疼也不痒,张小敬凑的更近了些,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手却依旧搭在人脖颈那处。张小敬屈起来的那条腿顶着李必的后背,李必睡姿极规矩,发髻还一丝不乱的束在头顶,张小敬盯着他衣领上方那一块被细碎短发盖着的后颈,说话的气息带着那细细的头发不时的抖一下,“闻染说今年这灯可做的不错,她白日里还看着有扎成鲤鱼样儿的,足足十尺有余。”

“张都尉若是感兴趣大可去看,靖安司今日不问缘由,皆允假。”

“谁的假都允?”

“是。”

张小敬二话不说从床边子上跳了下去,大步走出门。李必微微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大敞的门又别过脸去,张小敬在他后颈敲的那一下力道掌握的很小心,方才揉了揉后也算不得很痛。

十尺多的鲤鱼灯,李必摸着自己的后脖颈想到张小敬讲起这灯的语气没忍住笑了出来,活像是人要是没见着那灯今年的上元就算白过了似的。李必笑着摇了摇头,长安是被他张小敬救下来了,可长安官场向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中那些不得摆到明面上来说的事儿,还是得李必来善后。

李必一边盘算要如何回右相差人送来的信,一边掀了被褥准备回退室。可他才将将双脚落了地,就又听着张小敬的声音在门外头响起来,“得快些了,再晚可就挤不进去了。”

李必抬头,刚刚走的飞快的人这会儿又出现在门边,张小敬换了件外衫,手里抱着李必的外衣和拂尘,看着还坐在床边的人一个劲儿的催促,“怎么还坐着,我东西都拿来了。”

“张都尉何意?”

“不是说了看灯呢么?你坐床上哪看的着。”

李必刚要说话,张小敬又急忙抢在他前头把话说了。

“方才是不是说靖安司今天谁告假都允?”

“是。”

“李司丞算不算靖安司的人?”

“算。”李必看着张小敬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缓了缓还是说,“可我不曾告假,又何来允假一说。”

他本以为张小敬这人再怎么不讲理,这回也得在他手上吃个鳖,没曾想着张小敬听了这话只走过来熟门熟路的抬起他的一只胳膊帮他把外衣套上。

张小敬问他,“记不记得我答应帮你捉狼的时候怎么说的?”

李必约是回想起了张小敬当时揍他那两下,下意识皱了皱眉轻声说,“坑骗我者必回报。”

“曹破延我也给你捉回来了,这账李司丞是跟不跟我算呢?”

张小敬一只手抓着李必的拂尘横在他跟前,大约是之前做兵的日子留下来的气势加着昨儿个脸上新添的疤,张小敬不笑的时候看着总是面露凶相。这会儿张小敬没笑,李必抬眼看了看张小敬的脸,又看了看张小敬抓着的拂尘,终是叹了口气,接过拂尘搭在自己臂弯里。

也不是惧他,李必晓得张小敬其实也不凶,只说,“你这般又是要辛苦檀棋。”

“就去一个时辰,你还不相信那丫头办事吗?”张小敬抓着李必的胳膊肘往外走,“况且姚汝能一会儿就来。”

“你怎的还喊他来了?”李必一下子停了步子。

“他孤家寡人的还能上哪去赏灯,再说是他自个儿要来的,我还拦他不成?”张小敬不舍得硬拽他,也停了步子回头看着李必的眼睛说,“就一个时辰,出了什么事我担。”

要观灯的人群早便上街了,出靖安司再过两坊便是顶热闹的那一段儿,那些个扎眼的花灯前早叫人给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张小敬走在前头,给李必从人群中挤出一条道来,可挤出来的道又瞬间被旁人填上,李必被人群推搡着往前走,就能看着张小敬的背影在人群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显现出来。

张小敬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李必,前头的人群忽的嚷起来,而李必被陷在人群中,下意识的伸了脖子也没能见着人群骚动的源头。只见着张小敬隔着人群,回头冲他喊了什么,可人群开始向前疯狂的涌去,李必只听着“来了”两字。

他正想问是什么来了,身边往前挤去的人撞上了他的肩膀,李必没有防备往前踉跄了一步,待他再站稳步子抬头的时候张小敬已经在人群中失了踪影。人实在太多,摩肩擦踵的,寻常百姓用的熏香味儿混着蜜饯果子,灯油燃烧的味儿浓的糊住了嗅觉。

李必还在被人推挤着往前走,他左右看了两圈,哪还有张小敬的影子。他想起张小敬那一身屋顶上跑步的好本事,便试着往边上走,街边还有些空位,一眼过去还能找着人。可其余的人又都想着往前去,李必试了两回都被推回了原地,也就干脆顺着人群的方向往前移过去。

昨日李必也在这几条坊上走过,不过情况大相径庭。眼下没有要事,李必重新看了看街上,也被周围带的松懈下来,这会儿张小敬不在身边,他倒是想起先前张小敬拉着他出门时念叨的话了。

“出了事我来担。”

张小敬说的是言之凿凿,神色也极是认真。李必晓得若是真要他担他也愿,可哪有这么简单。张小敬说到底不过一介武夫,连官职都没有,真要是今日出了半点差错,圣人问责下来,要掉脑袋的还是靖安司的人。

李必说话做事素来谨慎,可不知道是张小敬口中那鲤鱼灯着实是太过吸引人,又抑或是当时张小敬的眼神,如今谨慎的人站在挤挤挨挨的街口,为了一只鲤鱼灯玩忽职守。

而怂恿他玩忽职守的罪魁祸首却不见了,李必突然就有些想笑。

他有好一段时日没有这般赏过灯了,终究是生于钟鼎世家,幼时便是坐在雅阁中观灯,再后来便是与太子在禁军层层的包围下一同赏灯。唯一的一次是他在修道前一年的时候,他不知怎的来了兴致独自一人溜出去看灯,也是这般挤在望不到头的人群里,还没见着那年最好的那一盏便被赶来的檀棋劝了回去,回到府里的时候连衣角都是皱的。

有孩童手里提了兔儿样的灯,扎的很是粗糙,做眼睛的布片都不够规整,却依旧被小心翼翼的护在手里。李必看过去,正对上那孩童的眼睛,被抱在怀里的孩子冲他咧了咧嘴,李必也下意识微微笑了笑。

不知道谁家的小姐从人群中钻过去,灵活的像是水里的鱼,后头的家丁急匆匆地赶。人群又是叫嚷起来,家丁跑得急,也不见身旁都有什么人,推开就要往前走。李必瞧见了想往旁让,可旁边的人群又密集的像是墙。

“小狐狸!”他听着有人喊,下一秒给人拽着胳膊就往一旁扯过去,有人护着他的腰,将他往人群的外头带。

李必回过头,是张小敬,看上去也被人群挤的不轻,头发都散了些下来。李必拍了拍衣袖,挑了眉毛问张小敬,“方才你喊我什么?”

张小敬也不答,只板着一张脸,瞧上去真有几分阎罗的架势。他抓着李必的肩膀左右转了转,见着人确实是没少一块后才没好气地说,“难不成要我在街上喊出李司丞名姓?”

“你喊我什么?”李必端着手又问了一回,袖子皱的厉害,连手里的拂尘都被挤的岔出几撮毛去,可少年人立在那,依旧是一副谪仙的模样。

张小敬学着他的样子抱起手来,语气里带着十成十的蛮不讲理,“李司丞的帐可还没算清,被我喊上几声也一并拿来还账。”

“张都尉可是拿了这个做免死金牌?”

“能不能免死难道凭的不是你李司丞一句话?”

换作往常李必往往是那个舌灿莲花的,可今日不知道怎么的,李必硬是没能从张小敬嘴里要着一点儿好处,况且那人看上去是真的生气。李必瞧见张小敬袖子上不知哪儿蹭回来了一大块灰,伸手想帮他拍下去。

没成想着李必的指尖将将碰着那块灰,张小敬就将手收了回去,粗略的拍了拍就收回了身边。李必愣了愣,将半空中的手收回去,也没露出什么不悦的神情,只问他,“走散前你想说什么来了?”

张小敬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闻染丫头说的那个鲤鱼灯,就在前头,这些人都是去看那个灯的。”

“那该是挺壮观的。”李必越过张小敬往前头看了看,张小却敬跨了一步,正好挡着李必的视线。

“没什么好看的,你看看这个得了,”张小敬虎着脸指了指一边的屋檐,“差不了多少,就是那个大些。”

李必顺着张小敬指的方向往上头看,这才发现两人站着的墙边上也挂了一盏鲤鱼灯,没有十尺有余那么大,顶多是一人多长。黑白红三色的布料扎成的灯,红色的布料居多,里头点了蜡烛,印的周边的土墙也成了红色。鱼的眼睛做的极大,有些呆愣,像是在盯着路过的人瞧。

李必见过远比这街边的灯要好过十倍百倍的灯,皆由那些圣上钦点的名匠所造,每一盏的针脚都细密过寻常百姓的衣裳缝边。动物也做的更有灵气些,点上蜡烛后像是能活过来似的。

可有些时候也不是越精细越好,灯做的再漂亮,被那层层叠叠官服围起来,实则也无人去观。反倒是不如这街边的灯,做的潦草一些,路过的人却是多少要看上一眼,更有人停下步子来,真心的赞叹两句。

人也是这般。



“百姓做这鲤鱼灯也是求个好兆头,年年有余,挺好的,去看看吧。”

“李司丞什么灯没看过,那鲤鱼灯哪比得上宫里那些。”

张小敬看上去还在和什么东西赌气,李必回了头看他,说,“张都尉撇下李某,倒是先见着那鲤鱼灯了?”

“房顶上远远看着一眼,就那样,没什么好看的。”

“一个时辰张都尉可浪费了一半了,可是想好了不看?”

张小敬抱着手看李必,李必比他矮上一些,却不仰起头说话,只微微抬了眼帘,透过细密的睫毛看他。少年人说话的时候与以往一贯的语气也没什么不同,偏生张小敬看得出李必隐秘的试探。

像是水原上的鹤落在人身边,拍打翅膀带起柔和的风。张小敬终是出了一口气扭头往前走,还没走两步又忽的转过身子冲李必伸出一只手来。

鱼尾上红色的光照着张小敬半边儿身子,照的他大半边脸上都是暖和的颜色,脸上还带着结了痂的口子,眉眼却被灯印的柔和下来。

五尊阎罗伸出手,指尖能开出花。

李必抱着他的拂尘问,“怎么?”

“不是去看灯么?”张小敬粗声粗气的说。

“看灯张都尉伸手做什么?”李必忍了忍还是笑了起来,少年人难得的弯了眉眼,却依旧站在那儿,像是真不明白张小敬的意思。

“我说你个小狐狸,”张小敬砸了一下嘴,像是拿定了李必不能把他怎么着,两步走到人旁边,抓了李必的手就往前走,“一会儿再弄丢了檀棋丫头不扒了我的皮。”

李必听着这称呼皱了下眉,真和狐狸似的在张小敬手心里挠了一下,“你堂堂长安不良帅还怕檀棋。”

张小敬攥着李必作乱的那四个指头,妥帖的收在了手心里。李必指头生的细长,指甲修剪的圆润,挠那一下顶多是有些细密的痒,“我怕那丫头作甚,倒是你,一刻不看着都不行,什么破事都能找上门,你还偏是个不要命的。”

张小敬抓着他的手使了点劲,像是生怕李必在半路抽了手,或是被人群再次带去别的地方。李必摸到他手里一层硬茧,用指尖摁了摁,又被抓的更紧了些。李必晓得张小敬在气什么了,张小敬是从别人口中得知靖安司被烧的事儿的,而李必在何府遇的事则又是排在那后头。

那之后张小敬再见着李必的时候一句话没说,只一把将李必拽到更前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那会儿李必还不知道他发的什么疯,正要抽身的时候被扣住了肩膀。张小敬那时候也是黑着一张脸,说,“你不是要做宰相吗?不活着你拿什么做宰相。”

“今日事关长安,由不得你我。”李必不愿与他争,抽身便要走。

“知道人为什么喊我五尊阎罗吗,”张小敬却是半步不让,抓着他的手臂把人往自己跟前扯的更近了些,“我要人死,他活不过今晚,我要人活,地府都不敢开门。”

张小敬这人是疯狗,是嘴里咬着东西后哪怕被乱棍打碎全身骨头都不撒口的疯狗。

眼下李必任由他抓着往前走,街上的人太多,个个都带着付欢喜的面孔,忙着自己手头的事。像是根本不知晓长安昨日的大劫,也不知晓身边的人便是救了长安之人。

“张都尉在街上不敢唤我姓名,倒是敢这般走路。”李必见着张小敬依旧面色不善,故意扯了话题。

“李司丞的帐还欠着呢,可别忘了。”

“这帐要欠多久?”李必被挤的几乎贴在张小敬身边,偏头去看他都费了不少力,“李某怕不是做了赔本的买卖。”

“这买卖包李司丞稳赚不赔,我若救得了长安,定能救的了你。”张小敬仰着头看着前头,“灯来了,小狐狸你说的对,是个好兆头。”

人群还是挤的厉害,李必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十尺余长的鲤鱼灯,通体的红色能照亮长安半边的夜色。

确实,若是没见着这灯,今年的上元该是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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